到這宅邸有多久了呢?感覺過了許久。大道旁的楓樹從原本的綠轉成了美麗的紅,最後全部落光了……。
到底多久了呢?
握著蠟筆,陪在瑪裘旁邊的孤楓,歪頭出神想著。
「…楓……孤楓哥哥!」瑪裘推推出神的他,鼓著腮幫子一副不開心樣,「趕快畫啦!我想看孤楓哥哥畫的花花!」指著地板上的白紙,瑪裘拉著有些不知所措的孤楓的手。
「啊、好。」安撫似地拍拍小女孩的頭,孤楓握著紅色蠟筆畫出了一個圓,再在旁邊連出了五個不太圓的花瓣,然後再把花瓣塗滿……。
「葉子!」瑪裘指著花一旁,「沒有葉子感覺好空!」手腳並用地鑽到孤楓懷裡,瑪裘睜著水汪汪大眼,「葉子!畫葉子!」
微笑著換了綠色蠟筆,跟著瑪裘的手指畫出了大片的葉子。
「好了…」
瑪裘開心地舉起畫,蹦蹦跳跳地到夫人面前炫耀:媽媽你看!孤楓哥哥畫的!
望著那邊,孤楓拍拍褲子站了起來,微微笑著到了她們旁。
「不錯喔。」夫人輕聲笑了,意料之外的稱讚,使得孤楓一瞬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。最後靦腆一笑,抓著衣服還是不知道可以說什麼。
抱著瑪裘的夫人,輕輕笑了後看向被雨點打濕的窗戶,「開始下雨了啊……」
收拾好地上的紙和蠟筆後,看了看時鐘:五點多。想著丘迪應該在忙晚餐了,孤楓晃到廚房東張西望。
丘迪正在大火炒著什麼,用力甩鍋看得孤楓一臉驚奇。
桌上放著一些食材,有些飄出陣陣香味,引得孤楓湊近嗅嗅戳戳。
眼角餘光瞥到孤楓的好奇動作,丘迪忍住笑,故意大聲說:「啊啊!那個不能碰喔!碰了會得病喔!」
「——!?」猛地抽回手往後跳了好幾步,受驚嚇地問:「我、我已經碰了欸!?」
放下鍋子,丘迪抱著肚子撐在桌子邊,想笑又不敢笑出來的囧樣。「嘻……鬧你的啦,真的會得病的話我哪還會放在桌上啊?嘻、嘻…」
表情複雜地皺眉,孤楓抿唇,「幹嘛啊……奇怪欸……」
「好啦,」把炒的菜裝好盤,丘迪指了指那盤香氣四溢的東西,「那個甜甜的,是超好的開胃菜。」
好奇地拿了一個嚼嚼,甜甜的滋味慢慢在嘴巴裡漫延開來,隨後是微酸的口感。「…好吃…」
嘿嘿對吧。丘迪搭著孤楓肩膀,邊推他邊嘿嘿笑。
噠噠噠噠噠——
「孤——楓——!」
羅伊衝進廚房,緊急地在門口剎車,喘著大口氣指著大門方向:「老、老爺找你,很急啊!!」
隨著管家衝到了大門,達弗怒氣直衝地吼:「混到哪裡去了!?不會出現是嗎啊?走了上車!!」
不管外面的雨勢有多大,達弗氣憤地踏著水窪甩開前車門坐了上去。大廳內夫人與女僕們全部被吼愣住了,面面相覷地不知道可以做什麼。
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,孤楓遲疑地跟上,坐上了後車座。
車子飆得飛快,景象快速退去,豆大的雨滴猛力落在擋風玻璃上打出了響亮聲響。
達弗在前座不停地碎念,並不時指使司機再開快一點。
平常都沒這麼急的啊……。發生什麼事了?客戶跑掉了?還是被發現販賣毒品了?
睜著不解的眼瞳望著前方的擋風玻璃,孤楓不禁想詢問,可是忍住了。現在達弗極度火冒,想必問了應該也是換來大吼……
倏地,車子突然緊急剎車,甩了個大尾,停在了一個破舊鐵皮工廠前。
倒在車窗上還沒回過神來,就見達弗連傘都沒撐、淋著大雨憤怒地衝到破舊鐵皮工廠裡。
慌張地開門追了上去,還沒衝進鐵皮工廠裡,就聽到達弗暴怒咆哮。
「媽的!你們拿了貨就跑,錢呢!?給我交出來啊混蛋!」
「給幾天期限是不會嗎啊!他媽的老大翹辮子了、我不知道他錢放哪啊幹!再給個一星期,我就有錢交給你了啊!跟你拿的貨還沒開始賣你就找上門來了,太急躁了吧你!!」
對著達弗嗆聲的是之前那名少年,他黑眼圈比之前更嚴重,骨瘦如柴看起來快倒了。戰兢地跟在自家老闆後面,孤楓害怕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。
「他媽我怎麼知道你拿了毒就自己吸了!根本不知道你還會記得欠錢這回事嗎!?」達弗喘著粗氣,再次咆哮:「現在就把錢拿出來!不然就是把毒全部還給我!都不做的話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!!」
「就說再給個一星期是不會嗎啊!?」少年激動地甩著雙手,暴衝上來就對著達弗的臉一拳。
反應不及的保鑣只能錯愕地接住就要倒地的老闆,驚恐地看著大步走過去來的少年。
「呸!還以為怪物保鑣有什麼厲害,結果也只是這樣而已啊!」
自從那次,「達弗有個怪物保鑣」這件事情不斷被傳著。不論是到哪、都會有人用著偏見的眼光看著……。
「媽的……」達弗瞪視著少年站了起來,「竟敢打我!孤楓!把他給殺了!宰個屍骨無存!!」
「诶!?」
世界頓時安靜,少年與老闆的對嗆,感覺都聽不到了。
為什麼?要殺了他?你明明就還有其他客戶,不必只為了一個交不出錢來而殺掉一個人啊……。就算他進的貨是最多的,那也可以從其他人身上賺回來啊……。
「孤楓!」達弗幾乎是咆哮一般吼出震驚青年的名字,「還在發什麼呆!?趕快給我殺了他啊——」
我、……
雙腳彷彿被釘在地面,無法移動,雙腿似乎因為害怕而微微顫抖。雙手緊握的衣服下擺已經皺得不能再皺了。
少年瞪著非常混濁的雙眼,手一橫揮,吼著話語甩出小刀就衝向那微胖的達弗。
「其他的!趕快給他苦頭嚐嚐啊!這種老闆不要也罷————」
一瞬間,鐵皮工廠陳列的大型鐵櫃後面,竄出了大約3、40人。他們手持著不同武器,腳步不穩地揮著手上武器襲過來。
毒癮發作一般。
達弗驚叫著躲到了完全不敢動的保鑣後方,吼著不負責任的話。
你必須要拚上一切保護我啊————
憑什麼?
腦袋、似乎斷了線。
右手變成長了,延伸出的手爪擋住了前方揮來的武器。棍棒擋在臂上,刀械陷進了變成黑色、蔓延著紅色紋路的皮膚裡。暗色的血緩緩地流出,慢慢地滴落。左側臉頰,從外側蔓延的火紅紋路,看到了令人冷顫全起的左眼。黑色眼白、紅色眼瞳以及尖細的白色瞳孔,放棄一般地望著前方的那些人們。
反擊、嗎?
揮開了那些武器,那名像是怪物的青年,低著頭護著後方的人渣。
貪生怕死的人渣。
少年大吼著,揮著小刀跟著其他人衝了上來——
感受到棍棒刀械重擊劃過身上,孤楓站在達弗前方,全方位地擋下所有攻擊達弗的武器,卻沒有接下往自身襲來的各種武器。
瑩黃的火焰不斷閃爍著,孤楓用盡全力將每個衝上來的人打到後方。
傷口的鮮血不斷飛濺著,孤楓腦袋斷線,不斷進行交替著激烈的攻防。
好痛。
可是如果不是他,我似乎也不能從那個沒有太陽的牢籠裡出來……。
所以,必須救他的吧?
尖銳的手爪劃過了許多人的皮肉,感受到了他們溫熱的肉塊與血。
飛灑的血液被不明亮的日光燈照著,有些骯髒。
夠了、嗎?
夠了……吧。
似乎因為失血過多,意識有些恍惚。孤楓動作有些遲鈍。
一些因為失神而沒擋住的小刀,飛過孤楓劃傷了達弗的手臂。
達弗看著手臂,驚恐地退後。雙眼瞪著憤怒怒視著有些遲鈍的保鑣,開始向鐵皮工廠門口直奔。
「啊……」看到自家老闆跑了,孤楓轉身就跟。
少年依舊揮著那把小刀,歇斯底里地攻擊著逃跑的那個人。
「——!」
猛力打掉了那把小刀,孤楓手爪大力地壓倒了少年。變寬的手掌壓在少年胸口,恐怖而尖銳的手爪落在了少年的臉上。
後方的人們動作遲了頓,達弗轉頭看著兩人——
「孤楓!殺了他————快點!殺了他啊——!!」
诶?為、為什麼?
孤楓瞪大恐懼的雙瞳,手爪顫抖著,冷汗直冒著,無法下手。
「匡——!」
慘遭重擊的後腦,激烈的痛覺瞬間充斥著青年大腦。孤楓眼前模糊,整個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,迷茫地看了看少年,再看向達弗。
「……?」劇痛使得大腦無法運作,孤楓緩慢搖晃地朝著達弗走去。
我……還活著嗎?
眼睛一閉,孤楓變會了原本樣子,面朝下地趴倒了。
少年驚恐地退後,頭也不回地跑掉了。其他人見少年逃跑,也紛紛丟下武器逃開。
達弗站在原地,厭惡一般地瞪視著倒地的保鑣,「一點用都沒有,嘖!」
外面的司機疑惑怎麼這麼久都還沒出來,便進來看看。看到之後嚇了一跳,慌張問著達弗,但是那人卻一句話都沒回答就上車關門。司機左右為難,最後把昏迷不醒的青年搬上車,回去宅邸。
沉沉昏迷著。
不知道昏迷了多久,耳邊傳來不太清楚的吵架聲。
你算什麼好主人啊!?連保鑣都被打成重傷,你怎麼什麼事都沒有?
這聲音……似乎是夫人……。
什麼啊?拜託,他根本沒盡到職責好不好!我的手臂被刀劃傷了欸!保鑣不就是要保護主人的嗎!?
孤楓他一個人對三、四十個,能活下來就已經是奇蹟了。相反的,你那點傷算什麼?他都命危了,你怎麼一點自責都沒有!?早就叫你不要再從事這種販賣了,為什麼不聽呢!?
要是我沒有販毒,你們哪還有那麼好的房子住、那麼好的食物吃?我為你們賺進了大把鈔票,為什麼不感謝我?反而反過來指責我!?反而去擔心那個怪物!?
「——…」想要起身,但是身體太過於沉重,連點力氣都無法使出。
我…還活著啊?
放棄了起身,孤楓靜靜聆聽著激烈的爭吵。
確實啊、我是怪物。不會有人同情憐憫的、不會有人在意的,所以……
應該要離開的吧?
夫人頓了頓,再次吼:你這個人渣!孤楓的傷養好以前,我不准你再帶他出去當保鑣!你自己要出去我管你死活,總之不准帶他出去!
我——…——……!
思緒越來越遠,聲音都聽不清楚,只知道有人甩門離開,有人哭泣……。
是我導致了這一切嗎……是我沒有保護好達弗造成的嗎……?
默默地,安靜了。
大約5個月後。
孤楓穿著病號服,手臂還纏著繃帶。他的臉色好了很多,傷也好了大半,坐在瑪裘旁邊跟著她還有丘迪玩撲克牌。
丘迪鼓著臉,手在孤楓的牌上遊走,始終決定不了要抽哪個牌。「啊啊不管了!」接著他眼睛一閉,抽出了左邊數來第二張的牌。
「唔……」丘迪半瞇著一隻眼睛,偷看了手上抽到的牌……,然後慘叫。「啊啊啊~鬼牌啊!我輸了啦!」
有些開心地拍了拍洩氣般的丘迪,孤楓慶幸:我終於沒有輸了……。
「嘿嘿嘿丘迪——!」瑪裘興奮地撲到丘迪身上,「丘迪要帶瑪裘出去買糖果~~這是輸的懲罰!」然後睜著水汪汪大眼盯著孤楓,「孤楓哥哥也來吧!順便逛街~~」
夫人、瑪裘、丘迪、孤楓還有羅伊,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晃在大街上。孤楓換下了病號服,換回了那套藍色的上衣、墨藍褲子和白色靴子。
夫人牽著瑪裘走在前面指著前面不遠處的那家零食店。
「就在那邊!!走~」
進了店內,琳瑯滿目的糖果餅乾映入眼簾,繽紛的裝潢瞬間奪走眾人的眼球。和藹可親的胖老闆在櫃台後方笑笑說著歡迎光臨。
瑪裘開心地拿了袋子挑糖果,其他三人則找了椅子休息。
「孤楓啊,」羅伊突然出聲,側著頭疑惑地看著旁邊的他,「你知道自己來到這邊多久了嗎?來到這個宅邸。」
疑惑著,孤楓有些遲疑,「幾個月…吧?」
「怎麼可能幾個月啦!」丘迪忽然爆笑,勾著孤楓脖子晃來晃去,「至少也有一年了吧?」
「是快一年半囉。」夫人靜靜地說出正確答案,「再一個月左右就滿一年半了。」
有嗎…?
「這樣的話,那你21歲了?」丘迪抬起一邊的眉毛,想了想之前,「你當初過來的時候是19歲末,那現在應該21了。」
是、是嗎?我都不知道……還以為只過了幾個月……。
瑪裘買好糖果,再伴著他們在大街上晃了幾下。
一隻燕尾蝶,無聲地飛舞在後方,似乎在監視著。
一名橘髮的人,靠在某處的牆上勾起了充滿狡詐的嘴角。
嚴重駝背的少年,緊緊握著手中的東西,復仇的情緒毫無保留顯現在臉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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嗯嗯這篇打了好久OAO
原本只有想打一篇
但是發現字數和頁數居然暴多到16頁!!!!
所以才把這篇分成了兩篇XD
下篇明天放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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